第十章 火烧云时雨来迟

老鼠“吱吱”叫着，汤圆听觉灵敏，听到叫声好奇的钻进厨房，找寻着声音的来源。老鼠胆小，一看见有猫吓得四处乱窜，从厨房跑了出去，汤圆一看是老鼠，灵活的跑着要把老鼠抓住，眼看老鼠跑走了，于是也追了出去，一路跑到左平云的房间窗户下面，汤圆找不到老鼠的去向，但是眼看左平云的窗户开着，纵身一跃，便跑进了左平云的房间。

    左平云的房间有烛台亮着，今天轮到蓝昌信照看左平云，所以他点着蜡烛，担心左平云晚上起夜，看不清地上，会被绊倒，所以一直点着蜡烛。阴雨天气，人最困乏，香囊的丁香安神功效甚好，此时的蓝昌信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，雷打不动。

    淳儿和紫嫣正在屋子里睡着觉，恍惚间听见外头有人大喊：“着火啦！着火啦！快救火呀！”

    淳儿感觉屋子里越来越热，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，脸上有些发烫，转头一看窗外火光四起，这时听见尚云在喊：“淳儿！紫嫣！”三子也焦急的叫喊着：“师父！”

    淳儿定睛一看，自己的房间里也燃起了熊熊大火，门已经被火舌吞噬，无法靠近，赶紧叫起身旁的紫嫣，两个人随便披了件衣服，抓起跟前的布匹衣襟捂住口鼻。

    “咳咳……”紫嫣吸入了一些烟，不禁咳嗽起来，眼看出不去了，慌张的问着淳儿，“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淳儿大声地向外面求救：“尚云哥！师父！救命啊！我跟紫嫣还在里面！”

    因为房间是连着的，火势汹汹，从一个房间烧到另一个房间，好在尚云、三子、蓝昌信、颜平天还有其他的乐师都及时的跑了出来，不幸的是紫嫣、淳儿、左平云都被困在了火场里。

    院子里的几个人拿着木桶和木盆往起火的房间泼着水，奈何火势太大，杯水车薪，于事无补。尚云往自己的身上浇了一盆水，壮着胆子猛地冲向淳儿的房间，破开被大火包裹的门，一进去就看见淳儿和紫嫣趴在了地上，尚云一手捂着口鼻，一手抓住淳儿，就往外跑。人只有两只手，怎么能同时救出两个人呢，眼下能救出一个是一个。

    尚云把淳儿拖到院子里，淳儿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烈火，求着尚云赶快去救紫嫣。

    尚云故技重施，往自己的身上又浇了一盆水，冲进火场拖出紫嫣。

    “师父！尚云哥，师父还没出来！”淳儿发现院子里看不到左平云的身影，已经不知如何是好。三子和其他人还在泼水，但火势依然不减。

    紫嫣被尚云救出，很是感动，看见淳儿此时已经平安的在院子里了，听见淳儿说左平云被困，来不及多想，转身就往左平云的房间跑，但是被尚云及时拉住了。

    “爹！爹！别拉我，我要救我爹！”紫嫣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，想要挣脱尚云的手，冲进火场，但是挣脱不开只能回头求着尚云，“尚云哥哥你快去救我爹，我求你快去救他啊！”

    众人也想往里冲，但是火势太大，房梁重重的砸下来，人们根本无法靠前。

    “轰隆……”一阵雷声，紫嫣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求着上天：“老天爷，求求你，快点下雨吧，求你开恩救救我爹吧……”

    此时的天空电闪雷鸣，但是丝毫不见有一点雨水。紫嫣再次站起来，要冲进去。尚云看房屋被火烧的摇摇欲坠，不能让紫嫣进去，赶忙抱住了她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，房屋倒塌，大火蔓延，一阵热浪袭来，众人纷纷后退，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。

    “爹！”紫嫣看着左平云葬身火海，声嘶力竭的叫喊着。

    “来不及了！”尚云死死的抱住紫嫣的身体不撒手。自己也是痛哭流涕，脸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水。

    淳儿坐在地上看着大火，哭喊着：“师父！师父……”

    严平天也没想到左平云会出不来，惊讶的喊叫着：“师兄！”乐师们也是哭泣的喊着：“班主！”

    三子和蓝昌信已经吓傻了，呆呆的站在原地，张着嘴发不出声音。

    深夜，燕陵皇城的后山上，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，紫嫣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。三个乐师和严平天举着火把。淳儿、尚云、蓝昌信、三子跪在紫嫣的身后，他们面前是一个坟头，木板上写着：“左平云之墓”。大火之后，天空下起了小雨，经过一段时间，火势慢慢变小，众人刨出了左平云被烧焦的尸体，一行人将他葬在了后山上。

    “轰隆隆……”后山上空雷电交加，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成黄豆般大小，哔哩啪啦地砸在地上，雨越下越大，眨眼之间，大雨滂沱。紫嫣台头看着天空咒骂道：“老天爷，你不开眼！该你下雨的时候你不下，现在你又下这么大的雨，太迟啦！我们金阊戏班到底哪里对不起你，让你这么折磨我们！”

    紫嫣哭着问众人：“到底为什么？是为什么？这是怎么一回事？好端端的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？蓝昌信！今天是你守夜，你为什么纵火？”

    蓝昌信小心翼翼地辩解道：“不是我……是……是……是因为师姐的猫打翻了烛台，点燃了房间，我跟师父睡得沉，一时间没跑出来，还是师兄把我从火里拉出来的，不然我也被烧死了。”

    紫嫣一听跟淳儿有关，马上转过头指着淳儿的鼻子疾言厉色道：“是你！就是因为你！”

    “不关我的事。我也不想这样啊。”淳儿不明不白被指责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关你的事！是你的猫打翻了烛台！我早就跟你说过，让你把猫丢出去，我爹也不让你养猫，可你就是不听，偏要养，这下好了，你那该死的猫害死了我爹，你现在高兴啦？满意啦？”紫嫣想到了一件事，马上接着说，“对，还有……还有这个。”紫嫣颤抖着拿出淳儿做的香囊说道：“就是这个，你做的破香囊，里面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，让我爹沉睡不醒，来不及跑出来。就是因为你！都是被你害的！”紫嫣将香囊重重的砸在了淳儿的脸上。

    “不是的，你听我解释，这是……不是……”淳儿委屈至极，无从开口。

    “紫嫣，这不关淳儿的事，是意外，谁也不想这样，师父过世我们都难过，但你不能因为一个香囊，就把罪责都怪在淳儿身上。”尚云帮淳儿解释着。

    “你还在帮她说话！”紫嫣右手指着淳儿，眼睛盯着尚云，左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，愤怒的吼着，“现在是我爹死了，是我爹！他死啦！是因为她的香囊我爹才沉睡不醒，因为她的猫打翻烛台，一切都是因为她，你现在还在为她说话？！尚云，我跟我爹哪点对不起你们，你们忘恩负义，你们是非不分！”

    尚云被质问的哑口无言，看着淳儿不知如何是好，紫嫣说的是事实，但这并不是淳儿的本意，不知道该怎么辩解。

    “不是我……不是我……”淳儿看看尚云又看看其他人，觉得大家都在责怪她，淳儿惊恐的眼神流出委屈无助的泪水，除了摇头，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她？！”紫嫣指着淳儿，问金阊戏班的众人。

    大家沉默不语，说不是，的确跟淳儿有关系。说是，却不是淳儿有意为之一手策划的。

    “紫嫣，这是意外。”尚云只能说着是意外，没有其他的借口了。

    紫嫣看其他人不表态，心寒的指着其他人说：“好哇……好哇你们……我爹对你们那么好，如今尸骨未寒，你们就帮着她，不敢承认是她害得我爹这样，我真是看错你们啦！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！”说着，紫嫣起身往深山里跑。

    严平天一看紫嫣跑走了，赶忙大声说：“坏啦！夜晚漆黑，山路崎岖，还下着这么大的雨，师兄就这么一个女儿千万不能让她出事，赶紧追回来！”

    淳儿率先跑出去喊着：“紫嫣！紫嫣你回来！”

    尚云见状也冒雨追了上去：“淳儿！紫嫣！”

    蓝昌信心里担心淳儿，跟在尚云后面喊着：“师姐！”

    严平天跟剩下的人说：“快，快一起去找，把他们找回来。”

    下着大雨的山里，伸手不见五指，杂草丛生，除了雨点打击树叶的声音，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的叫喊声：“紫嫣——淳儿——尚云——”

    “师姐！师兄！你们在哪？”

    大家分散寻找，最后严平天、三子、三个乐师走在一起，剩下的紫嫣、淳儿、尚云、蓝昌信都各自走散了。

    山林深处，尚云也喊着：“紫嫣！淳儿！听到了回应一声！”

    另一边淳儿也在喊：“紫嫣！你快回来啊！”

    蓝昌信则寻找着淳儿：“师姐，你在哪？！”

    雨下的非常大，山路泥泞湿滑，又没有照明设备，淳儿脚下一滑，顺着一个土坡滑了下去：“啊——”淳儿尖叫着，随手胡乱的抓着，幸运的是她抓住了一个树枝，于是被吊在土坡中间处，上不去下不来，声音沙哑的喊着：“救命——”

    “紫嫣！紫嫣你在哪？”尚云边走边喊。

    就在淳儿失去生机的一刻，她听到了尚云的声音，心中的求生欲望变得强烈，她有气无力地叫喊着：“尚云哥，我在这，快救我！”但是雨势太大，雨水的声音盖过了她的求救声。

    “紫嫣！紫嫣……紫嫣……紫……”只听见尚云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消失在远方。

    淳儿心想着：“果然，在这个时候，你更担心的还是紫嫣。”淳儿万念俱灰，手里已经没有力气，再也支撑不住，手从树枝上滑落。淳儿筋疲力尽的闭上眼睛，整个人顺着土坡跌落下去，摔在湍急的河水里，生死未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