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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看到的我,不是真实的我,而是你认为中的我。”陆玉凝看着窗外那株白色曼陀罗,半认真,半是自语地说道。
想必园子的主人也知道这花的属性,细心地在外围,又栽种了一片荆条灌丛,以防陌路人误采。
“是不是每个编剧行业的人,说话都是一派禅言禅语。我辈凡人,是不是应该带着自知之明,知难而退?”秦河坐直了身子,像是早有预料。
“倒也不是。”陆玉凝转过头来,对着秦河这副赏心悦目的人物字画,“只有我这种,常常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无知无畏者,才会这么拿腔捏调,浮语虚辞地讲话。”
“不过,”秦河俯身过来,将双手支在靛青餐桌布上,“你和我,正相反。”他一笑,像荒园里一株孤植的薄叶金花茶。
用清丽来形容男色,是略显过分了些,好像他们只是可被人随意蹂躏的不舞之鹤,只会卖弄风姿,徒具其表。
在陆玉凝对着这样一位古貌月容的男子,不时闪现于眼角眉梢的疑容里,便可知晓何谓一叶障目。
“其实,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相亲对象,正正经经,认认真真地坐在这里,共处一隅地吃过一顿午饭,或者晚饭。”他谨声温语地话了一句。
陆玉凝鬓眉皆皱,心下腹语,“怎么可能?”
“我知道你对周慕云那样的男人,是毫无抵抗力可言的。你钟情的,大概是一个善于隐忍,神似冥岩的深谷孤松,我呢,最多就是一棵飘逸的东坡竹,还是因为长得太好看,而被你选择性忽略的那种。”
“你会像欣赏一枝稀世的魏紫那样,对着我驻足流连,反复赞叹,但很快,又会嫌弃我浓色妖丽,少了遗世独立的姿态。然后,便会毫不留情地拔脚而去。”
“你这样的,越是人家爱赏的,你反而越不屑一顾;越是孑然而立,不闻于世的,你反而越愿意去了解。你会对路边一棵不能称之为花的道草大加怜悯,你会为它居然能开出一朵花而感到新奇,甚至感动。”
“留在你记忆里的,都是你熟悉的气质,不是吗?”
在这别致的园子里,听着对面的秦河这一番娓娓道来,陆玉凝也忘记了去辩解些什么。
尽管,迎头痛击当是她的自备属性。
“你是不是因为曲高和寡,大雅过了头,在无人欣赏,别无选择之下,才会对我这样的,有了几份兴致?”
她收回望向别处的目光,重重地叮了秦河一眼。
晨光从他身后的仿古扇形漏窗中流泻在地,一枝未经修剪的茅竹探了半头幽碧进来,风一吹送,地上光影互逐,喧然如戏。
秦河略一沉吟,道:“我知道,你很想弄明白我为什么表现得有些锲而不舍。”
说着,他给自己倒了茶,“这套瓷器,是我自带的……。”
“与众不同,特立独行要比随波逐流更触动人心。像我大姐,前前后后结了三次婚,哪次离婚,还都是兴高采烈地回来,一边说着什么自由诚可贵,一边又迅速地跟下一任姐夫喜结了连理。”
“第一任姐夫,因为不满我姐家事不精,不够贤惠,发展到最后,两人大打出手,天天武戏不断。我姐在差点咬掉了我第一任姐夫的半个耳朵之后,签字离婚。什么都没要,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娘家。”
“第二任姐夫,花了排山倒海的力气追到我姐,因为育儿问题,我姐跟我第二任姐夫的母上势如水火,两难之下,我这第二任姐夫最终选择当个孝子,客客气气地跟我姐,同林鸟作各自飞。”
“第三任姐夫,也就是我现在的这位姐夫,应该是我姐这辈子的最终归宿。一个责任心比外表可靠的山东大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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