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最终还是没能听到他的回答,就那样怀着那份小心翼翼珍藏着的感情,魂归阴界。
温热的泪水从钟罄诀眼中滚落,在钟逸离的脸庞上溅开,却惊不起一丝温度,太多的前尘往事在他的脑海中回放,是他记得的那些有关他的一切。
“哥哥,为什么逸离的模样跟哥哥一点都不像?”
“哥哥的怀抱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暖的!”
“逸离只要有哥哥在身边,就永远不会害怕。”
“哥哥,看啊,逸离把他们全都杀死了,这样哥哥就不会死了。”
“哥哥,你不要逸离了吗?”
“哥哥,逃跑吧,逃到天涯海角去,但不管你逃去哪里,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。”
“哥哥,你可知这雪莲为什么是红色的吗?它啊,代表着那个用自己的性命去爱的人,以血浇灌,所爱之人死去之前,绝不枯萎……”
“哥哥,为什么要抛下我?”
“哥哥,别怕,逸离来救你了。”
“不!哥哥,你不能死!”
“快走啊!别再回头了!”
“哥哥,快,走!”
“哥哥!”
“哥哥……”
一幕一幕。
一刀一刀。
“逸离……”紧紧地抱着怀中愈来愈冰冷的人,钟罄诀心口痛的仿佛被撕裂开一般,“啊——!”他抬起头向着天空痛苦地大喊了一声,空旷的山巅传不回一丝回声,寂寥、空荡,连着心一同,空荡荡了。
如同脚下之雪一般的白在钟罄诀发间蔓延开来,他在秘法调养下恢复黑色的头发,转眼间便又化作了白,白的晶莹,也白的透明,如同琉璃一般,看上去那般脆弱。
一触即碎。
葵粉儿走过去,在他身后站定,“抱歉,我还是来晚了……这朵红雪莲,或许对你还有效用,你便将它服下吧。”她将手中的红雪莲递了过去,不忍再看他怀中没了生息的少年。
钟罄诀并未有所动作,他看着不见边际的天空,乐正老祖死去,南冥山的毒阵消失,浓雾便迅速散去了。
“魔医阁下,钟氏遗孤钟罄诀,多谢阁下这几日的帮助,在下感激不尽。”钟罄诀抱着钟逸离的尸身,努力地站起了身,“从今以后,钟氏再无后人,阁下恩情,注定无以为报,便不可再受阁下恩惠。”
他晃晃悠悠地带着钟逸离,一步一步走向了山崖的边缘。
“钟罄诀!”葵纷儿有不好的预感,“你要做什么?!”
钟罄诀站在山崖的最边缘,本就虚弱的身体,在山顶的风中摇摇欲坠,“阁下不必再救我了,同为医者,我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。”
“葵纷儿阁下,钟氏的不幸,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,便自我们这一代,结束吧。”钟罄诀向着葵纷儿轻笑,雪白的青丝散乱在风中,他就带着那份解脱的笑意,倒向了身后的万丈深渊。
“钟罄诀!”
寒风冽冽,自身边吹过,钟罄诀静望着眼前的白云青空,看着自己如雪的发丝飞舞。
他抱紧怀里的人,轻轻阖上了双目。
钟氏的悲剧,结束了。
数年前,云歧国医药世家——钟氏府邸内,尚还年幼的钟罄诀在其父钟伶世的指导下,认真研习着医术。
与常人不同,父子两人一头青丝皆是雪色,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。
“父亲,你的医术如此之高,为何却医不好我们的白发?”钟罄诀抬头看着父亲。
钟伶世的面色苍白,他放下手中的书卷,看着钟罄诀柔声轻笑,“医者不自医,我们钟氏,自许多年前祖上造下杀孽,便代代受此疾病折磨,这是我们应还的债,而我们自己,永远也无法治愈这病的。”
“为何祖上造下的孽,要由后世来还?”钟罄诀看着自己胸前垂落的发丝,“诀儿不喜欢这白发,书院的同窗们都说我是妖怪。”
“……”钟伶世闻言,有些哀伤地垂下了眸,他伸手揉了揉钟罄诀的脑袋,“对不起,诀儿。”
钟罄诀却更不明白了,“为何父亲要对诀儿道歉?”
“诀儿。”一名女子牵着另一位小少年,自门外走了进来,“今日医术研习的如何?”
“母亲,逸离,你们回来了。”钟罄诀放下手中的墨笔,向那两人迎了上去。
“哥哥~”年幼的钟逸离露出天真的笑容。
不同于钟伶世和钟罄诀,柳湘月与钟逸离两人三千青丝如墨,正是寻常人的模样。
钟罄诀学着父亲,伸手揉了揉钟逸离的脑袋,“逸离今日又长高了。”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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