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乐正准备出手教训他。
秋缇顿时见好就收, 连滚带爬,自行摔下床。
这么一来, “咚”的一声,落地声音够结实。
米乐又担心他把自己身体给摔坏了。
不尴不尬的时候,米爸打了个电话过来。
米乐接上电话,米爸道:“晚晚,你现在是不是在s市。”
米乐整理了下衣服, 看了眼秋缇, 有些心虚:“是。怎么了?”
米爸道:“出事了。你立刻到淮海中路二十三号来。”
米乐一愣。
淮海中路二十三号,正是昨晚她跟秋缇去的那个几乎荒废的玫瑰庄园。
米爸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, 但是神情严肃,不似玩笑, 也不似要邀请米乐出去游玩。
米乐爬下床就开始梳洗。
与此同时,跟她一样火急火燎的往淮海中路赶得,还有邬水苏。
他坐在车上, 眼眶通红,眼白爬上密密麻麻的血丝, 模样骇然, 令人望之生怯。
燕子坐在副驾驶上, 牢牢地抓着自己的裙摆, 空洞无光的眼神不安的私下乱飘。
她想跟邬水苏说两句话,但是想了半天, 不知道怎么开头。
今天一早, 邬水苏接到s市公安局电话, 通知他回s市认领张蔓笙的尸体。
张蔓笙凌晨两点多左右在淮海公路二十三号玫瑰庄园被害,初步判断是他杀,致命伤口在后脑勺,像是被人用钝器砸死。
除此之外,身上还有多处被虐待的伤痕,从大小来看应该是拳头以及巴掌所致。说明张蔓笙死前,应该是与人发生过肢体冲突。
张蔓笙出生优渥,嫁入豪门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部分。
她与邬丞做了二十多年夫妻,两人相处虽算不上举案齐眉,但也相敬如宾。
二人共孕育一子一女。
邬水苏是长子,邬雪生是小女。
按理来说,她的人生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水准,又因做豪门贵太太,不在外结识什么人物,也从未出过什么风头,更不可能有仇家。所以,她应该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,谁知一错眼,竟然就惨死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夜里。
生命的逝去永远让人措手不及。
邬水苏做警察之前,就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。后来,在警察这个岗位上,接触生离死别的事情也实在太多,但无论有多少次事先预习,等到人祸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。哪怕是石头做的心,也要流出猩红的鲜血来。
黑色的车在淮海中路停下来。
邬水苏一言不发,打开车门,将燕子扶出来。
燕子握住他的手,发觉他身上正在颤抖。
“阿水……”
邬水苏没说话,只是步伐越来越快。燕子有些跟不上他。踉踉跄跄的在后面跑。
前方,警车与人声汇聚在一起,依稀间能听到哭声。
到了中心圈,警察来来往往,在现场布下警戒线,以免来往的人破坏案发现场。
燕子松开他的手,邬水苏就跌跌撞撞往前跑。
他扒开人群,终于看到了玫瑰花上面的尸体。
他的母亲,张蔓笙。
一个温柔如花,皮肤胜雪的美丽女人,她安静的躺在怒放的玫瑰中,了无生气。
身上干枯的血喂养了大片的玫瑰,令它们盛开的愈发艳丽糜烂。
蝴蝶的尸体碎成了无数片,坠落在她的身侧。
邬水苏眼前一黑,几乎就要支撑不住,摔在地上。
他的身体在落在地上之前,被邬丞狠狠的扶住。
邬水苏转头看着邬丞,他的父亲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,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西装,现在也皱皱巴巴。胡子没刮,面容憔悴,他想开口询问自己的父亲,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这到底是一个无法结束的噩梦,还是一场恐怖的黑色玩笑。
邬丞什么都没说,松开了邬水苏。
邬雪生赶来时间晚了一些,她刚从国外回来,下了飞机直接过来。
与邬水苏不同的是,她年纪小,看到自己母亲尸体的一瞬间,这个女人所有的情绪都崩溃了。
嚎啕大哭,歇斯底里。
邬水苏甚至来不及自己好好地哭一场,就要调整情绪,先安慰自己的妹妹。
父子俩抱住失控的邬雪生,将她暂时带到了一边的凳子上。
米乐就在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来到了现场。
因早上的事情,她还在单方面的跟秋缇冷战,所以没有带他来。
米乐停下脚步,见到张蔓笙尸体的一瞬间,心里也乱了片刻。
s市比较有名的几个龙头人物互相都认识,米乐也曾见过张蔓笙几面。
上一次见面的时候,她还温柔的坐在大厅中笑,灯火璀璨之下,她的笑意也嫣然。
不过物是人非,转眼间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。
警察问道:“米小姐,我们通过行车记录仪发现,你昨晚来过玫瑰庄园。”
米乐点头:“是。”
她心中想道:为什么要通过行车记录仪来查?不能直接调现场监控吗?
米乐往人工湖四处望去,发现这里并没有监控。
看来,是因为年代久远,工程方怠慢的缘故,人工湖四周坏了的摄像头一直没有认真装上。而距离这里最近的监控摄像头,也是在一千米以外。
警察又问道:“你昨晚来这里做什么?”
问到这里,米乐就哑住了。
昨晚上的事情迅速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。
月色下的少年。
背后瑰丽的花田。
她的脸不合时宜的红了一瞬。
多半是想到秋缇那句十分下流又不要脸的话了。
米乐咳嗽一声,心道:我是绝无可能把这件事说出来的。
她婉转道:“和朋友过来看看。”
模棱两可的回答,令警察多看了她一眼。
“米小姐,你现在还不能走。希望你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,等问完了话,确认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之后,你就可以离去了。”
米乐身正不怕影子斜,心里没什么虚的,于是道:“好。”
她找了个地方坐下。
刚坐下,背后就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。
“pi!”
米乐:?
“pi!pi!pi!”
米乐:??
她连忙往后看。
洛知整个人躲在树后面,嘴里“pi”个不停,仿佛要把自己pi断气。
米乐道: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
洛知道:“你小声一点!姐!”
米乐道:“你搞什么东西?”
洛知从树后走出来,往她边上一坐,借助米乐的身体,试图把自己挡住。
“我听说张蔓笙死了,一大早朋友圈就传开了。我就过来看看,她……好歹是我未来的丈母娘嘛。这下好了,死了!”
米乐道:“你不是不愿意娶人家吗?”
洛知开口:“我当然不愿意,嗤,现在还死了娘,我娶过门干什么,晦气。”
米乐道:“那你过来干什么?不是来看邬雪生的吗。”
洛知听罢,脸色顿时一遍,凶巴巴,恶狠狠道:“谁他妈来看她!”
说完,现场沉默片刻。
米乐漫不经心的看着他。
洛知承受不住她的压力,干巴巴的问道:“……她怎么样?”
米乐道:“谁?你不是说名字我怎么知道。”
洛知:……
“邬雪生。”
米乐:“哦,刚才在这里大哭了一场,心神悲拗,晕过去了。”
洛知瞪大眼睛:“还晕了?!”
米乐道:“是吧。不然应该还在哭。”
洛知站起来:“他妈的。傻逼吗她。”
米乐道:“你可以去她面前骂,你看看她哥和她爸会不会把你打成残废。”
洛知抿着唇,双手抱臂,气势汹汹的坐下。
不过多久,米乐的父母也赶了过来。
他们先是收到了张蔓笙被害的消息,另一时间又通过手段,提前得到了米乐跟此事有点关系的消息。
二老一听自己的宝贝疙瘩跟命案连在了一起,坐立不安,连忙从家里出来。
看到米乐全须全尾的站着,并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,两人松了口气。
洛知看到表姑父和表姑,打了声招呼。
米爸应声,只不过没心思招呼他,只全心全意的看着米乐:“你怎么会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?”
米乐如实相告:“我昨晚上来了一趟玫瑰庄园。”
米爸问道:“你好端端的,昨晚上不回家,来这里做什么?小贝跟你一起来的吗?”
米乐抿着唇,不回答。
这事儿,不好说。
贝秘书确实是跟她一起来的,但是车上还有第三个人。就是秋缇。
秋缇的存在,跟米爸米妈怎么说,米乐还没想好。
她难得答不出话,支支吾吾,顾左右而言他。
洛知突然福至心灵的悟了,他体贴的帮米乐岔开话题,说道:“姑父,人没事就好了,问这么多干什么。我姐今天被你一个电话吵醒,又叫过来,一脸懵逼呢,就被警察抓住盘问,你怎么不问问我姐怎么样了?”
米爸连忙道:“你怎么样了?”
米乐:……
米爸看米乐这个样子就知道,没什么大事情。他自己的女儿他自己最清楚。
随即,米爸又转过头,说道:“你关心她还不如去关心关心人家雪生。这好好的孩子……”
米妈道:“可怜见的。”
洛知不情不愿的看了眼邬雪生的方向。
米爸和米妈出于人道主义交情,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邬丞,还是要打一声招呼。
二人过去的时候,邬雪生还没有从噩梦中清醒,坐在凳子上,趴在邬水苏的肩上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中途偶尔有两声,甚至还断了气。
实在惨烈。
燕子扶住邬雪生,邬雪生看了她一眼,死死拽着燕子。
她眼睛一眨,又滚出两颗泪来:“燕子姐……”
燕子道:“没事的。没事的。”
邬雪生转而趴到燕子怀中。
燕子抱住邬雪生,对邬水苏道:“阿水,我来看着雪生吧。你、你不用太担心,我是学心理的,我比你更适合陪着她一些。”
邬水苏再开口,声音嘶哑的难以入耳:“好。”
燕子道:“你别太勉强自己。去看看阿姨吧。”
邬水苏站起身,往案发现场走去。
警察拦住他,示意他不能在往前了。
邬水苏自己也是做警察的,当然知道,就算是死者的家属,也不能进去探望,以免破坏案发现场。
他站在离张蔓笙最近也是最远的地方,一瞬不瞬的盯着她。
突然,一股寒意,从他的脚掌蹿上天灵感。
张蔓笙的尸体边上,有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。
沾着清晨的露水,猩红的血迹。
邬水苏瞪大眼睛,随便揪过边上一个警察喊道:“你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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