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灯,整整燃了一夜不曾熄灭,暂被禁足的宸妃,却在一觉醒来之后,又被赦免而出。
仍旧居住宸宫,可她身边的人,已经被减得七零八落。
这是皇上的警告。
在这后宫之中,皇上想要谁死,谁便死,皇上想要谁活,谁便活。
重华宫,后院柴房,干草铺了满地,虽然五月的天气不太热,但也不算凉。一些蛇虫鼠蚁的该出来的,也都出来了。
锦言肿着两边脸,瑟瑟发抖的被人扔在这里,不管不顾已经很长时间了。
在这段时间之中,没有人记得她,也没有人给她送吃的,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将她抛弃了一般,只等着让她自生自灭。
“哗啦”一声响,柴房的门锁终于被人打开,她睁睁眼,便又疲累的闭上,饿得没有力气,也痛得没有力气。
破了洞的鞋子露着脚趾,被夜里的老鼠当成是美味,给咬了半边肉。锦言苦笑着,她现在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吗?
她是冤枉的,冤枉的!
“锦贵人?”
有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唤着她,并且有脚步声朝着她走近,她吃力的想要再次睁开眼,可眼皮子比山还要重。
“大人,锦贵人已经神智不清了,是否要传太医?”
寒秋站在边上问着,每次见这女人,总是会见到她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,难道她就没个好的时候吗?
纳兰沉默了一下,“皇上的旨意,只将锦贵人救出这里。其它的……不在我们的份理中。”
眼看这个女人,竟是连他都认不出了,纳兰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那一次,她落入江中,他奋力去救。
在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,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欢喜,与哭泣。那个时候的她,是娇弱的,更是坚强的,但好歹是自由的。
但这个时候再相见,她却又是再一次变得这般的奄奄一息,让人心疼。
“大人,大人?”
寒秋连唤了他两声,纳兰城才回过神,想也不想就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来,给饱经磨难的女人裹在了身上,随后,在寒秋目瞪口中的视线中,他沉默着,抱着这女人离开重华宫的后院柴房。
彼时,天色昏暗,似有夜雨要来,淑妃娘娘一身水绿色裙衫,翩然若蝶一般的围在皇上身侧,欢声笑语。
“皇上,您看臣妾这样好吗?”
她娇滴滴的问,眉眼里带着纯真的笑,又将四肢舒展,身姿妖媚的轻轻转了一圈,景元帝含笑赞着,“果然玉儿是后宫之中最欢乐的女子。玉儿,来朕这里,让朕好好看看。”
淑妃闺名玉儿,是户部许大人之女,全名许贞玉,是户部大人的掌上明珠。
“皇上就会哄着臣妾高兴,皇上真坏。”
淑妃小脸一红,娇滴滴又喊着,明显对于皇上的赞美很受用,可还是欲迎还拒的娇嗔着。
景元帝眸光轻闪着,又呵的笑起来,“朕如果不坏,玉儿才不喜欢呢,是不是?”
大手伸出去,将这小小不听话的女子,一把拉在怀中,淑妃娇呼着扑过来,两手便撑在了皇上胸前,景元帝大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握,淑妃轻呼一声,身子早已软了半边。
景元帝哄着她,“玉儿乖,玉儿是朕身边最听话的女人。那么,朕有件事去让玉儿办好,玉儿可否愿意?”
皇宫妃嫔,盘龙错节,总是彼此之间,又说不出的这样的仇,那样的怨,可细数,又什么都没有。
但皇帝恰恰便是看准了这里面的种种关系,也才能如今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,从容应对。
“皇上且言,玉儿必定办妥。”
身娇体软,柔若无骨,淑妃乖乖倚着身子,侧耳去听,皇帝笑着与她说了几句,淑妃小小的朱唇愕然失色,不自觉的惊呼道,“皇上,这,臣妾怎么敢?”
“这有什么不敢的?有朕在你身后看着,还有谁敢吃了你不成?”
景元帝笑,眸光闪闪的在她额上轻点一记,淑妃猛的咬牙,似是下了决定,“可是,万一这事不成……”
“不会有万一的。朕要做的事情,永远不会有万一。”
抬手捏起她的下巴,年轻的皇帝淡淡说着。近在咫尺的容颜,惊华傲人,又眸光如炬,淑妃看着看着,便什么也不管了。
“皇上,臣妾一定办到。”
她下定决心的说,转眼又道,“皇上,万一臣妾出了什么事,您可一定要救臣妾。”
轻声央求着,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,景元帝点头哄着她,一切都应着她。
夜雨终于落了下来,大地渐湿,皇宫润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