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早就知道吗?”
“知道什么?”
他沉默了一下,五指无意识地收拢,“殷慕凌。”
月谣心头一凉,“谁告诉你的?”
“重要吗?她已亲口承认。”他冷笑一声,却是自嘲,“我终于知道她为何如此不情愿。既然她无心于我,我又何必强人所难?”
月谣想起前些日子明月还在为移情燕离、深觉自己的过去对不起燕离而难过,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心里藏着别的人呢?
“这件事我知道。”她看见燕离无声冷笑,道,“她和殷慕凌是同门师兄妹,也有过一段感情,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她若是还倾心殷慕凌,为什么会为你伤情呢?”
燕离却是不信。
“人都是有感情的,你对她的好,她岂能不知?前些日子她还和我说,觉得很对不起你,想好好跟你过下去。她人都是你的了,心也系在了你身上,你为什么要将她放开?!”
燕离慢慢抬起头,眼底里出现一丝惊讶,像是黎明到来时的第一缕曙光,一点点绽放光芒。
“可是……”他有些喃喃的,“她为什么要承认?”
“可是你说了什么令人伤心的话,叫她绝望,无心再辩解?”
燕离的神色变得难看极了。
月谣道:“哥哥,你想和明月在一起吗?”
他点了点头,觉得懊悔极了,深深地抚额,一双眼睛泛红
,“休书已下,她怕是不会原谅我了……”
当日他得知了殷慕凌的事,异常恼怒,又得到了明月的亲口承认,便再也听不进任何解释,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白当了个傻子,恨不得立刻将人撵出去,再也不见。
事实上他确实那么做了,他飞快写下了休书,因太过恼怒,握笔的手连连发抖,好几个字甚至难以辨认。他将休书直接甩到追来的明月脸上,本想立刻拂袖离去,却见明月一张小脸苍白,眼睛红红的,好像哭过,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被击中,又酸又疼,便强行按捺住怒火,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要解释的。
然而明月看到了休书上的内容,整个人都怔住了。
过了许久,恍如隔世般的久,才气若游丝地说:“没什么好解释的。”她紧紧捏着休书,像是要捏碎什么一样地用力,竟然还笑了一下,“谢谢你,给我自由。”
她走了,没有一丝犹豫。然而转身的肩膀,却在一刹那颓落下来,像是灵魂被抽干一样,蹒跚而去。
当时的燕离被盛怒笼罩,完全没有察觉什么。
而今想起来,那迎着风漂着的水珠,不是天上偶然落下的雨点,而是她的眼泪。背对着自己微微摇晃的步伐,也并不是明快的,而是伤心绝望的。
“你说了什么?”月谣问。
那一封休书,字迹潦草,字数寥寥,究其休妻之故,不过二字淫佚而已。
这几乎是在羞辱了。
啪——!
月谣毫不犹豫甩了他一巴掌。
“这是我为明月打你的。若是你不能寻回她、乞求她的原谅,我也不会原谅你!”
她立刻就去了白府,燕离也跟着,然而两人到了白府,却见白家二老一脸茫然。
“明月没有回来过,怎么?”
白夫人见燕离脸上包着纱布,神色有异,敏锐地觉察有什么问题,整个人有些紧绷,“可是明月有什么事?”
燕离神色闪烁,正要说话,却被月谣悄悄按了按手,紧接着她说:“无事,只是嫂子今日说要去城外寺庙上香,结束后就回娘家一趟,我们以为她已回来了,便自己寻摸过来。”她看了眼燕离,“我大哥也是,只不过嫂子离开片刻,便魂不守舍了,一不小心摔了,还将自己的脸摔破,这才忙不迭来找嫂子,想着嫂子赶紧回去呢!”
白夫人和自家老爷对视一眼,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。
从离开燕府到今日已有段时间了,她竟不曾回娘家,那会去哪里?她一个女孩子,身无分文的,能去哪里?
燕离不敢想下去,屁股上就像沾了钉子,再也坐不住了,于是和白家二老稍稍寒暄几句,便和月谣风驰电掣般地走了。
他懊悔极了,可如今懊悔也没用了。
“明月在这里没几个朋友,许是投宿到某个客栈了,但愿她没事,还在帝畿。”月谣虽恼恨燕离,但见他这般着急,忍不住安慰,“我会遣人去找,就是把帝畿掘地三尺,也要找到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