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五天。这时候蒙恬的二十万人已经赶到并短暂休整,楚军面对的,将是一场十万人对五十万人的战斗。
成夔、斗藏退下后,幕府里没人说话。熊荆紧绷着嘴唇,似乎很不喜欢得到这种结果,他身边的庄无地、淖信眼帘低垂,眼睛茫然瞪着不远处的地面;斗于雉双手对插于怀,全身安静,可拇指转着拇指;成通和斗常脸上是遗憾之色。尤其是成通,又是遗憾又是不甘。
秦国实际上极为脆弱的,这种脆弱体现在楚军入秦境后从未遭到庶民武装的袭扰,更体现在旧郢、南阳、乃至刚刚占领的上洛民众对楚军欢迎。
箪食壶浆,以迎王师。这不是孟子的夸张之词,这是真实存在的场面。上洛不是楚军拔下的,而是秦国官吏弃城而逃,百姓将妫景等人迎入上洛城的。沙盘上山川走势如此精确,其中少不了当地百姓的相助。仓禀里的粟米和刍藁多数被烧毁,但百姓东凑西拼,凑出来的粮秣居然能供应十二个半师大部分的消耗。
“臣以为,”成通郑重一揖,有些激动的道:“我军必要灭秦!”
“毋言废话。”熊荆心里一片烦躁,他要的是计划,不是什么决心或者说教。
“大王,臣有一计。”成通吃瘪,斗常立即深揖。
“言。”熊荆点点头,等着他的计策。
“可请山中猎户引路,彼等或知山中小径。”斗常说的也是废话,这道命令很早就传达给了妫景率领的骑兵第一师。作为参谋人员的斗常当然知道这一点,在熊荆反唇前,他速道:“臣以为仅靠将卒探寻不足也,此尽告上洛百姓,必有知者。”
“大王,臣以为不然也。”庄无地道。“山中谷道,崎岖难行,五师行之,前后便已相望百里。秦人已设备,若在谷口山坳处设伏相候,我军必失也。”
庄无地担心行军长径过长,被秦人设伏。除此以外,他的立场也常常和成通、斗常等人不同。倒不是私人恩怨,而是彼此对楚军战略的理解不同。便如树枝一样,项燕和成介是救赵和攻秦的分别,庄无地和成通是同在攻秦的这根大枝上,激进和保守的分别。
激进如斗于雉、潘无命、成通、若敖独行、妫瑕等人,保守如东野固、陈不可、鄂乐、蓝奢等人。前者自然要灭秦,最少要击破咸阳,另立秦王,如此以绝楚患;后者希望的不过是恢复旧楚之地。秦国如果真打算割两郡以求和,他们心里实际上是愿意的。
楚国想一统天下吗?即便在强盛的威王、怀王时期,一统天下也从未成为楚国朝野的共识。在天下,要到孟子,才有天下重新‘定于一’的想法,此前孔子希望的不过是劝说贵族重新遵守礼制、勿坏礼乐。
而今楚国复强,朝臣大夫们同样没有一天下的想法。收复旧楚地是他们最大的期望。秦地、赵地、燕地,那些地方和楚人有什么关系?温暖舒服的南方不待,跑去干燥寒冷的西北和北方,谁会这么傻呢?